泠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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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一八】孩子

一个很幼稚的短篇orz





张启山在六岁那年遇见齐铁嘴。

那天张启山跟着娘出门了,娘牵着他的手,一对母子朝他们走来。

“哎呀,是刚搬来的那家吧。”

张启山的妈妈认出是新领居,不免停下来攀谈了两句。

那位母亲领着一个小小的人儿,那小人儿的脸蛋红扑扑的,眼睛圆溜溜的,戴着一副小小的圆圆的眼镜,他的嘴唇也红红的,让张启山想起院里粉粉的桃花瓣。

那小孩子的圆眼睛好奇地看着张启山,一点儿也不怕生似的直直瞧着他的脸。张启山被看得不大自在,又不想输了气势,撅着嘴那眼睛瞪他。

娘轻轻推了他一把,“喊人呀。”

张启山抬起头,那妇人笑容可掬地看着他。

“姨。”张启山小声地喊了一句。

“诶,有空来姨家找恒儿玩呀。”

张启山不回答,闷闷地点了点头。

“哎呀,这孩子就是面皮薄。”

她们又聊了几句,张启山全然没有听进去,那个唤作恒儿的小孩子把小手伸进他那鼓鼓囊囊的小口袋,摸了一颗糖出来,手伸到张启山面前,奶声奶气地说:“给你。”

张启山没接,他在想自己吃了他的糖他会不会不高兴啊?

“哎,那就下次再聊了啊,我带孩子去逛逛街市。”

“诶,行。”

然后恒儿和那颗糖一并被牵走了,张启山被领着往前走,忍不住回头去看。

恒儿也在看他。眼神里带着点疑惑。

张启山若无其事地把头拧了回来,脸微微发烫。

他怅然若失,他其实很想要那颗糖的。

后来他才知道齐恒就是他的领居。

齐恒活泼好动,脑瓜子机灵,很快就跟院儿里的小孩子玩到一起了,叫张启山好生羡慕。他内向,眉眼又生得严肃,看上去好像总是在生气,孩子们都不大跟他玩。

张启山很孤独。

但是有一天,齐恒蹦蹦跳跳的来他家找他,“你在干什么呐?一起去玩呀!”张启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了出去,那小小的手软软的热热的,好像还有点手汗。张启山被拉着,也不敢挣开。

齐恒把他带到小孩堆里就松开手了,张启山往手臂上一抹,有点湿湿的,原来真的有手汗。

孩子们什么都玩,追追逐逐,毫无顾忌地笑,张启山面对这些陌生的孩子有点扭捏,但还好有齐恒带着他玩儿,一直站在他旁边。他身上有股甜甜的味道,张启山就忍不住往他身边凑。

张启山想,原来不是所有的孩子身上都是汗味儿,还有甜甜的小孩啊。

他们玩捉迷藏,石头剪刀布选找的人。张启山不熟练,几局下来就输了。孩子们一下子散开了,张启山只好老老实实贴在墙上数数。

数完了十个数,张启山往四周一看,一个人影都没有,好像真的全都消失了一样。张启山见过别人玩,找到了人那人就会大叫一声,把找的那个吓得坐地上去了。张启山怕别人吓他,可是找不到的话下一个找的还是自己。

他硬着头皮去找,那些暗角他根本就不敢去。忽然,他看见一颗大树后有个小小的人影,他大着胆子走过去,拍一下那人的肩膀,那人回过头,朝他傻乎乎地笑:“被你找到了。”

齐恒被找到之后就拉着他手陪他一起找,张启山除了娘以外就没有被别人拉过手,但他不敢问齐恒为什么要牵他,他想着可能是规矩,找到了就要拉着防止被找到的人跑掉。为了不要显得自己不懂,那就牵着好了。

齐恒熟门熟路地帮他找了好几个,张启山问他怎么知道的,齐恒得意地说:“因为我会算命啊。”张启山“噢”了一声,心想我才不信呢。

张启山发现只有齐恒来牵他,别的小孩子都不会这样。他想,一定是因为齐恒是自己第一个找到的。

天色渐晚,各家的孩子都被叫回去吃饭了。齐恒和张启山住得近,就一起回去。路上,张启山纠结了一会,问道,

“诶,是不是第一个找到的就要牵着呀?”

齐恒奇怪地看着他,“谁说的呀,不是呀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要牵我呀。”你的手湿漉漉的。

齐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,“因为你看着很威风呀,牵着你我觉得很安全。”

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张启山说过,只有调皮的孩子说他“凶巴巴的”。

回到家,张启山对着娘的梳妆镜左看右看,娘很奇怪,问他:“启山,你干嘛呀?”

张启山转过来,小小的脸严肃极了,“娘,我威不威风?”

自从张启山被齐恒拉着加入了孩子堆里,差不多每天都在跟孩子们一起玩。玩得久了,自然而然地也就互相熟悉了。有时候张启山也去齐恒家串门,齐恒的桌子上放着几枚铜钱,一个龟壳,还有一些张启山见也没见过的东西。

齐恒装模作样地掐着他肉乎乎的手指,给张启山算卦。张启山看得新奇,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小手。

过了一会,齐恒睁开眼,对着张启山说了两个字:“大凶!”

张启山不明觉厉,听齐恒的语气似乎不是什么好事,他小心翼翼地问:“什么意思呀?”

“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当时的齐恒其实也不会算,只是学着爹爹的样子吓唬吓唬张启山,“就是很不好的意思!”

张启山有点慌了,感觉像是要大难临头!一想到这些,一张小脸不免暗淡下去,看上去很难过。

齐恒突然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张启山,赶紧手忙脚乱地安慰他:“没事的没事的,我爹说你面相好,肯定会有好日子过的……我爹算卦很准的!”

张启山有点不相信,齐恒不知道怎么办好,就拉开柜筒给了他一个小小的锦包,上面系了根红绳,“这是我自己做的护身符,你拿着吧。”

张启山半信半疑地拿在手里看,上面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符,可能就是齐恒的手笔了。

“这个……有用吗?”“当然有用啊!”

张启山看着齐恒笃定的神情,默默收下了护身符。

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,张启山问他的母亲:“娘,你有没有护身符?”

“护身符?我们家不用那些的。”

张启山听了,有点失落,又有点窃喜,家里只有他有护身符,虽然大人们都不相信这个。

他把护身符压在枕头下,躺了一会,还是把护身符拿出来对着月光看。看着看着就合上了眼睛。隔天他一起来就翻开枕头找,怎么也找不到。

张启山很难过,这么快就被自己弄不见了。他忍不住在房间里抽抽噎噎的哭,越哭越伤心。娘看见他这样,忙来问他怎么了,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,丢了,什么东西丢了。娘听不清他在说什么,只好稀里糊涂地帮他找。后来娘在床底下找到他的护身符,上面沾满了灰尘。张启山破涕为笑,用手一下一下地拂去上面的尘。娘说这是哪来的呀,都这么脏了别要了。

张启山强烈反对,他指着小锦包说,这是保命的。

后来有一天,他们一起玩的时候,齐恒说他快要走了。

张启山以为他要去哪里玩去,就问他:“去哪呀?带上我吧?”

齐恒摇摇头,“不行的。你要在这里。”

张启山急了,“为什么呀,你不跟我玩了吗?”

“不是不是,就是……”齐恒挠挠头,“我娘说,我们要搬走了。”

“搬走?搬去哪?”

“不知道啊……娘说是去长沙。”

长沙是哪?张启山没有关于那个地方的印象,只是隐约觉得是很远的地方。

“那……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
齐恒低着头,绞着手指,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
再后来,那马车停在了齐家门口,大大小小的物件都往上运。张启山站在那捉住齐恒的手,想说什么但又什么也说不出,齐恒眼泪汪汪地说:“张启山你不要哭,你一定要想我!我娘说只要记住了就还会遇到的。”

张启山红了眼眶,但又不想让齐恒看见自己掉眼泪,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。

齐恒坐上马车前,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,那糖纸还是湿漉漉的,不知是手汗还是泪水。

齐恒坐上马车走了。

张启山看不到齐恒了,低着头回了自己家。娘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,他缩在娘的怀里哭,他说,我好像再也不会快乐了。

二十年后。

张启山初到长沙,自己在街道上走。

“不准……不要钱?”张启山念出那帐子上的字,感觉跟记忆中的一个人有着重合的形象。

那坐在摊子上的人见了他,缓缓地站起来,望着张启山。

张启山也看着他。明明未曾谋面,为何自己移不开眼。

那算命先生笑得灿烂,他说:“先生,好面相啊。”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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